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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平警局轶事(新春短篇)五

细节纯属瞎编。
没有任何科学依据。

9.

杜见锋气走了方孟韦,韩处长也不愿意留他,等他签完字就要往外撵,他难得按时下班,实在没有事情做,赖在这里不走,催着韩处长下班去喝酒。

韩处长开始不理他,兀自收拾东西,被杜见锋磨得烦了,也是怕他土匪上身强拖自己出去,只好说实话:“我这还要接送孩子呢,晚上还有同学聚会,今天真不行。”

杜见锋皱着眉嚷嚷:“你们一个个的,不是这有事就是那有事,怎么就没有休闲时间啊,天天在家闷着,有意思吗?”

韩处长说:“我们都拖家带口,家务事多,比不上你,案子忙的时候就人间蒸发,不忙就天天骚扰别人陪你吃饭喝酒,你又不是太阳,凭什么都围着你转,你要是闲着了,赶紧讨个老婆,免得我们年年看你被傅局催婚的笑话。”

杜见锋张口刚要骂,被门口的嗤笑声堵了回去,扭头看过去,是原来他们队里法医李仁宇,他跟韩处长是大学同学,又同期进了刑警队,一个在痕检一个去了法医。

李仁宇干了十年法医,后来托人调到大学教课,临走前跟队里的人吃饭,喝着喝着就哭了,跟杜见锋说:“杜哥,我他妈不想走,队里哥们都太好了,可我真是干不动了,我家孩子小,老婆嫌我不顾家,天天跟我闹离婚,我不想走……”

杜见锋那天没骂人,点了颗烟塞在李仁宇嘴里:“你调走了,不也照样是哥们?怎么?去了大学教书,就不认这些兄弟了?你去多给我们教点像样的学生,你看看现在这些毕业生……”

所以这么多年,李仁宇已经是学院的副院长了,可大家的情分没有变,杜见锋一看是他,冷哼了一声:“你他娘的笑什么笑?真当看笑话呢啊?老子还要找你呢,你看看你们学校那帮臭小子,一批不如一批,都赶不上小姑娘,什么玩意儿!”

李仁宇是个慢性子,脾气特别好,听他嚷嚷,也不恼,只笑着问韩处长:“这是怎么了?杜哥他又吃炸药了?”
韩处长摆摆手:“不是因为案子的事,跟你们的实习生也没关系,咱们杜支是刚让人怼了。”

李仁宇道:“是我离开局里太久了吗?局里除了傅局还有人敢怼他?”

“是他活该,自己嘴欠,结果被自己徒弟给怼了。”

李仁宇倒是真的好奇了:“杜哥的徒弟,谁呀?没被他打死啊?”

“他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没舍得碰,气这不都撒我们身上了嘛,是你最喜欢的那一位,老杜的关门弟子。”

李仁宇想了想,点点头:“要是孟韦的话,这事肯定是杜哥的错。”

杜见锋闷着头,嘶了一声。

10.

方孟韦在他那届实习生里算不上最讨人喜欢的,大多数人对他的第一印象只是一个沉静的身影。他太安静,不够活泼,至少表面上没有老刑警喜欢的那种大而化之的豪爽。他不太能立即和别人打成一片,甚至有些严肃,而且很少参加大家的娱乐项目——打扑克。

但是,他很认真,也很勤快,有什么工作他在一旁听过之后就会说“交给我吧”,他从不因为一项工作太过枯燥或者繁复就避之不及,而且久而久之,大家发现,他很聪明。

第一个很喜欢他的人,是毛利民。

毛利民是总务内勤,每天要处理太多队里的琐碎事情,别的实习生跟着他做几次就烦了,想方设法地躲,只有方孟韦,让做就做,有耐心肯动脑,事情做得又快又好,而且写了一手的好字。

毛利民想了又想,实在舍不得这么能干的孩子,还到杜见锋那里私下走了后门,内定把他留下帮衬自己。杜见锋当时也没在意,觉得毛利民难得张一回嘴,就答应了。毛利民心里挺高兴,转头跟方孟韦说了,方孟韦听了沉默了一会儿,跟他郑重其事地道了歉弄得毛利民莫名其妙。

杜见锋叼着烟卷被方孟韦堵在办公室里,见识了方孟韦开门见山的表达方式:可以做内勤的事,但是不能专职做内勤的事,要做在一线的刑警。

也许是眼神太坚定,也许是表达方式还算对他胃口,也许是毛利民的褒扬起了一些暗示作用,杜见锋开始注意他。

有一次,队里午休,实在拉不齐人打扑克,强拖了方孟韦来凑数,正巧杜见锋从局里回来,站在方孟韦身后看热闹。他只看了两局,就知道方孟韦记牌很厉害,太聪明,每个人手里还剩什么牌这孩子都清楚,只是不太想显露,还要刻意放点水教杜见锋不得不高看他一眼,第二天开始让他跟着出现场。

方孟韦没让他失望,在现场也表现得很好,不毛糙肯观察肯学习,进步非常快,杜见锋看在眼里,转头通知毛利民,方孟韦他毛利民是留不下了,这孩子是干刑警的材料。

杜见锋这边刚说完,那边方孟韦就出了事。

那阵正是隆冬,天最冷的时候,郊县一个村子里发生了一起枪杀案,当地刑警处理不了,报了支队,杜见锋带着两车人连夜赶过去。

村子地处偏僻,条件十分艰苦,可是案情也不等人,需要法医就地检验尸体,找出子弹,进行分析。

可是也就出了怪事,在郊县简陋的停尸间里,李仁宇怎么也找不到子弹在哪里。根据创口,子弹进入身体,并未穿透,是一定就在躯干里面的,可李仁宇将躯干内所有器官、肌肉都摸了个遍,就是没找到子弹。

如果送回支队用仪器检验,至少要在路上浪费18到24小时的黄金时间。

李仁宇的压力突然变大了,就在四处漏风,只有一颗昏黄灯泡的小屋里,又重新一点一点地排查。

其他人勘验、走访、取证,累了就换着合合眼,还能裹着大衣休息一会儿,只有李仁宇,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开始。

方孟韦做笔录回来,看停尸间的灯还亮着,便过来看他,陪着他分析情况,还是没有进展,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。

李仁宇咬牙,再重来一次。

没多久,方孟韦端了盆水进来,徐徐冒着热气,“李老师,”他说:“您过来暖暖手,天太冷了。”

李仁宇顾不上理他。

方孟韦过来拉住他又要往尸体里伸的手臂:“李老师,天太冷了,您的手已经冻得麻木了,影响触觉。”

李仁宇想发火,但是忍住了,他强迫自己冷静地想一想,认为方孟韦说得的确有道理,于是摘了橡胶手套,坐在唯一的小木凳上。

“李老师,我们再重新分析一下吧。”

李仁宇闭上眼睛,缓缓地点点头。

子弹从正面射入却没有从背部射出而造成贯穿伤,尸体正面肋骨断裂,心肺呼吸道却均没有找到子弹,甚至下移到胃肠肝脾……

“不可能那么向下,角度不对,即便因肋骨改变了子弹方向,也不会差那么多。”方孟韦说。

李仁宇一边熏着手一边说:“那能在哪?像小说一样,卡在背部两根肋骨之间?这不可能。”

方孟韦盯着他:“李老师,您这个想法是不可能,还是几率小?”

李仁宇愣了愣,难得一见地骂了句艹。赶紧换了手套重新摸。

方孟韦说了句,“我再端盆热水来。”人就跑出去了。

等到李仁宇真的找到子弹,要拿去找杜见锋,才在外间小门房里发现昏倒了的方孟韦。

他一看屋子里炭炉,知道是一氧化碳中毒,急忙冲出来喊人,正是凌晨最寂静的时候,过了好一阵,在最里面分析案情的杜见锋和郊县刑警中队长才跑过来。

中队长要背方孟韦,被杜见锋一把推开:“都他娘的什么时候了,他能搂得住你吗?”杜见锋一把将方孟韦打横抱起来,跑到院门口找支队的车,边跑边想,真瘦,硌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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