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ilee

触碰则死 25


 

25.

 

房门紧闭,杜见锋叉着腰在房间里来回地走,毛利民抱着头蹲在门口。


杜见锋终于在毛利民跟前停下脚步,用脚背踢了踢他:“差不多行了啊,老子没偷没抢的,你他娘的怎么还抬不起头了?”


毛利民苦着脸抬头望他:“旅座,您这的确没偷没抢,可您这比偷抢严重多了,人家小方才多大啊,还有以前在河南、在上海,小孩子没成年呢您就下手啦。”


“滚滚滚!”杜见锋头痛地搓了搓鼻根:“在上海可没怎么着啊,丁点大的小孩,我还能把他怎么了?”


毛利民想了想:“那是在河南下的手?难怪赶着扒人家裤子看人家洗澡,您是没安好心啊。”


杜见锋猛然被他这么一说,倒有些臊,瞪大眼睛吼道:“谁没安好心!你小子跟着老子这么多年,就觉得你们旅长是这么个人品?”


毛利民被他吼得缩了一下,然后腾地站起来,跺跺麻了的脚:“旅座,你可还有婚约呢,你要是这边忙活着婚约,那边还想跟小方好,你还是把我送前线去吧,别跟着你了。”


杜见锋被气得够呛:“放屁!老子忙活婚约为了什么?”


“成亲呗!”


“成什么亲?老子的话你他娘的听到天边去了?”杜见锋抹了一把躁出来的汗:“老子让你把人找到,赔钱给人家,哪句话要成亲了?”


毛利民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:“哦,您是要悔婚啊。”


杜见锋不再理他,大步走到客厅坐下,毛利民急忙跟过来,坐在杜见锋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:“旅座,那您跟小方是来真的啊?男的和男的?”


杜见锋斜眼看他,翘起腿,不慌不忙地点上了烟斗:“怎么?不行啊?”


“不是不行......您可想好了,小方那孩子又灵又倔,您要是和他来真的,可就没退路了......你们老杜家也没后了。”


“臭小子,想得还挺远,”杜见锋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斗,淡青色的烟雾从鼻息间喷出:“我老家的事,你们都知道,也没有什么人了,我又是个当兵的,在战场上也就两种下场,杀人和被杀,老子一路打仗,能活到三十多岁,有时候想想,老天眷顾,小孩儿还愿意跟我,再美的事儿都没有了,有没有后,老子还真没想过,也不在乎。”


毛利民沉默了一阵,军队里俩男的一起痛快痛快的不是没有,但像杜见锋这样当真的,他才见了这独一份,他掏出根卷烟点上:“旅座,我家有俩小子,给你们过继一个吧。”


杜见锋咧嘴笑了笑:“老子可不要,你家弟妹还不撕了你。”


“我不怕她啊,一个婆娘。”毛利民心虚地看了一眼杜见锋,见他没戳穿自己,才松了一口气。


两个人都沉默地坐着,一起吞云吐雾。


半晌,毛利民才别别扭扭地问:“旅座,那小方就是咱们旅兄弟们的嫂子?”


杜见锋被口腔里的烟呛得直咳嗽。


毛利民自己想了想方孟韦打人发枪的狠劲儿,心里打了个突:“这也不挨边啊,”他瞄着杜见锋,“那个......旅座,小方也是我半个弟弟,要不您就是我们的弟......”


杜见锋把烟斗狠砸过去:“滚!”


第二天一早,谢培东早早坐在楼下,方孟韦换好衣服下楼吃饭,看见他便过来问好。


方步亭一早接了电报,正在书房里和总行通电话,所以餐桌上的气氛轻松些,谢培东给方孟韦夹了一片培根,状似随意的问了问他在团部的工作情况,最近去三青团训练班开会有没有认识什么有趣的人,和军部的旧识再约了吗之类的,仿佛是长辈寻常的关心。


方孟韦一一答了,听着像是没有什么新的变化,但是心情不错,唇角隐着笑。


谢培东松了口气,至少不是什么暴力强迫或者心理的不情愿。


然后又深深地忧虑,能留下这种痕迹的,是很有经验的女子,还是......男人?


方孟韦吃过早饭,跟父亲问了好,拎着包就去上班了。


正是年终岁尾,一来工作忙,二来应酬多,方孟韦偶有晚归照常理也不是什么不寻常的事情,只是接连十几天,几乎日日几近午夜才归家,不是推说加班,就是托词应酬,方步亭也忙,倒是没有疑心,有时撞见了,问个两句也就罢了。倒是谢培东,心里早就疑虑,如今见他行事异常,便更留了心。这留了心,便能看出诸多马脚,比如不经意的偷笑,后颈的齿痕,有一次回来,身上的毛衫居然不合身,谢培东素来沉稳,面上只作不察,决心再探看几日。


方孟韦再见到毛利民,觉得他面上就透着尴尬,他朝杜见锋递了个眼色,杜旅长点点头。


他在杜见锋身边,还留了一点少年的调皮性子,脱了大衣挂好,走到毛利民身前,拍了一下他的肩膀:“毛大哥!”


毛利民战战兢兢地看他。


方孟韦语气特别诚恳:“毛大哥,请你放心,我会好好对待杜见锋的,对他负责。”


毛利民呆住。


杜见锋过来掐他的脸,方孟韦盒盒盒地躲开,灵巧地攀到杜见锋的背上,亲昵地蹭着他的耳朵。


毛利民捂着眼睛退了出去,不忘给长官们关好门。


后来有一天,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。


那日两个人闹得没了分寸,方孟韦一口咬在杜见锋的下巴上,登时出了一个圆圆的牙印,像是一个明晃晃地圆戳,快到午夜,方孟韦回家,死活不让杜见锋送他,那牙印还没消,叫旁人看了还要不要做人。他刚出了房间,杜见锋就开门拉住他,给他围了一条围巾,攥着他的手又嘱咐了几句,才有关门进了屋。方孟韦也没在意,铺着红地毯的走廊又宽又长,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醉鬼,穿着军装,看着是个中校,直直挡住了他的路。


方孟韦出来之前刚被杜见锋好好揉捏了一番,又黑又圆的眸子里雾气还没有散去,双颊如桃,唇色嫣红,神色里还带微微地恼意,却不自知勾了旁人的魂魄。


他侧身给醉鬼让了路,那人却不动,眯着眼睛冲他调笑:“这是哪儿来的妙人儿?哦,好像是他们说的老杜房里的那位是不是?”


方孟韦的眼色冷了下来,同刚才完全不同,淡漠冷峻,他拢了拢大衣,绕到另一边。


那人跟着过去拦他,见他这幅样子,反倒更有兴致:“我看见了,老杜摸了你的手,你的手真好看,他那个泥腿子大老粗也配碰你,还是让哥哥我看看你是不是玉骨冰肌......”


方孟韦本来只看着醉鬼发疯当出猴戏,听了他说杜见锋,心里便不痛快,枪比嘴快,脏话没有骂出来,枪口已经顶在那人的脑袋上。


对方吓得酒醒了一半。


他的声音清朗,带了一点成年人的低沉:“玉骨冰肌?你看这钢筋铁骨怎么样?”


他一脚踢在那人的胫骨上,教他扑通一声软在地上,居高临下开始训人:“你是什么东西,敢到老子面前说这些污糟话,你也配说杜见锋一个字?老子告诉你,你敢说他一句坏话,便打掉你的牙,你敢碰我一下,便打折你的手脚喂狗!”


他刻意模仿杜见锋的语气,陪着一副斯文俊朗的样子,倒是又辣又冷。


说了几句,倒是过了瘾,转头便看见杜见锋倚在自己门口看好戏,一双俊目精光闪闪,见他望过来,便朝他招招手。


方孟韦心知过去了准保没什么好事,装作没看见,扭头就走,身后是杜见锋的大笑。

 

 

评论(100)

热度(689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