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ilee

触碰则死 18

满足我小言情的恶趣味

 

 

18.

 

方孟韦坐在一片金灿的朝阳里,呆愣了许久。

身上还软着,那是性事的余韵。

他不是不懂,只是从没与人分享过这些行为和感受。

他的哥哥出走从军,再也没有回过家。他的父亲严肃方正,从不放下父道的尊严。

他们都没有为他启蒙这件事。

而杜见锋,是他定义不了的杜见锋。

如父如兄,却不是父兄,如师如友,却更甚师友。

他看着自己潮湿的手心,问自己:“你愿意吗?你有全力的反抗吗?你到底怎么想的?”

他用额头顶着膝盖,缩成一团,有些抗拒又有些期待答案。

不是不愿意。

比起怒骂,更像是调情,比起抗争,更像是撒娇。

方孟韦倒在寂静的土坡上,将身体伸成一个“大”字。

口袋里的信封掉出来,他摸在手里,举到眼前来,慢慢地拆开。

信封是昨天卫生连的护士交给他的,说是他们慰问团的一位女同学写给他的信,不好意思当面来送,所以转托了人。

放在平日,这样的心方孟韦是不看的,没有这个意思就没必要浪费时间,他年纪小,人又低调冷淡,不常与三青团训练班里的同学往来,女同学给他写信的本就不多,加之后来知道他是不看的,就越发少了。这次大概是觉得他在日军袭击的时候果敢可靠,才又有复苏之状。

可是这次他想看看,想看看倾慕一个人,该是什么样子。

信笺辞色倒是优美,情意也是绵绵,方孟韦通篇看下来,竟一丝悸动也没有,也想象不出任何景象。

他将信纸扣在脸上,想到的是那天看见杜见锋给他画的橘子,丑丑的浮在草纸上,自己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,心里满满的喜怒情思,心软得不像话,片刻都坐不大住,匆匆找个端饭的理由跑去见他,一心想的都是见了人定要好好的笑他一番,等真的见了面,又故作严肃。

这样的患得患失,哪里像沉静淡漠的方干事。

方孟韦闭着眼睛想了又想,想了再想,最终发现多思无益。

面对来势汹汹全部涌上心头的情绪,他毫无反抗之力。

他坐起来,望了望艳阳高照的天空,才觉出自己饿了。

他回去换了件干净衣服,再出门迎头碰上毛利民,毛副官拎着水壶,看到是他,嚷嚷道:“你小子跑哪去了?一上午没看到人影,早饭也没吃,旅座问你好几次呢。”

方孟韦不说话。

毛利民看他那样子,突然挤眉弄眼,把他拉到一旁,笑得贼兮兮:“你脸皮也太薄了,这事儿有啥可害臊的,躲了这么长时间。”

方孟韦瞪大眼睛,盯着毛利民。

毛利民再接再厉:“这事儿多正常啊,太常有了,别忘心里去哈。”

方孟韦组织了一下语言,才问:“毛大哥,你怎么知道的?”

毛利民一副过来人的样子:“我早上一进旅座那屋,嗬,那味儿......”他用手肘碰碰他,“都明白。”

“你们......常有?”

“对啊,所以说你不用害臊,为这事儿还耽误吃饭,多不值。”

“杜见锋也......?”

“啊,你不也看到了吗?”

方孟韦咬牙:“流氓......”

“小方,这可不叫流氓啊,多大点儿事怎么就流氓了?”

方孟韦闷着头走到门口,突然停住脚步,觉得刚才对话说的太模糊,想转过去再找毛利民细问,又不知道怎么开口,一时呆立住。

杜见锋开门出来,显然没想到照面的是方孟韦,他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,得到对方冷冷地一瞥。

两下尴尬。

“吃、吃饭吧。”杜见锋到底是成年人,先开了口。

方孟韦跟着他进了屋,面对面坐在桌前:“你脸怎么了?”

四道红印子肿着,难怪毛利民来找他说私话,恐怕又是以为他动的手。

杜见锋说:“做了错事,自己打的。”

方孟韦抬眼盯着他:“什么错事?”

杜见锋不理他,埋头扒饭。

方孟韦胃口全无:“明知道错,那你还做?”他现在觉得杜见锋自己抽自己那一下太轻了。

杜见锋放下饭碗:“是男人,就有忍不住的时候,不分对错。”

方孟韦起身:“我不饿,先不吃了。”

和进来的毛利民擦肩而过。

“这是怎么了,小方!把饭吃了啊。”

杜见锋骂了句艹,扔了筷子。

“旅座,你又说什么惹人不痛快了,我这刚劝了两句,当时还挺好的呀。”毛利民头大地捡筷子。

“劝他了?他怎么说?”

“他说流氓......”毛利民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:“不对啊旅座,他这是说谁流氓呢啊,这孩子早晨起来自己撸几下,怎么还说自己流氓了呢?”

杜见锋被他叨叨得太阳穴发紧:“你他娘的懂个屁,少招他。”

毛副官顺手收拾了桌子,嘟囔着:“我还真不太懂,旅座,你对小方太好了,有时候好的像亲爹,有时候好的有点怕他......不是那种真怕,就是那种......对自己婆娘宠着的那种怕,反正我是不太懂,小方该不会是您什么亲戚吧。”

杜见锋点上烟斗,默默地听着,好一会儿才磕磕烟斗,起身出了门。

“旅座,您去哪儿啊?”

“去找马三爷。”

方孟韦下午和王大勇他们混在一起,近身搏击杀气重得很,毛利民路过,被王大勇喊住,问旅长去哪了,毛利民实话实说。

方孟韦听了倒是有些好奇,转头问王大勇马三爷是谁,王大勇一脸暧昧的笑:“那可是个大美人,跟咱旅座可合拍了,山上的产粮大户,前一阵我们还撮合呢,旅座就像个木头桩子,也不会说点好听,就知道成天跟人家商量这商量那的,这不,又去了......”

他光顾着笑,被方孟韦的拳头扫到眉骨,青了一块。

晚上杜见锋回来的晚,想来是吃过饭了,直接到了方孟韦的屋里,事情开门见山地说:“我看那个同学伤势也稳定了,我派人送你们两个去洛阳,和你们的同事汇合吧。”

方孟韦坐在椅子上,仰脸看他,淡色的嘴唇轻轻地开合:“我不走。”

杜见锋耐着性子问:“你不走你要干什么?”

“当兵,我说过我要当兵。”

杜见锋叉着腰,几乎要喘粗气了:“你是三青团的干事,肩上的衔比我们这些臭当兵的升得快多了,你要是真想当兵,等你回重庆,再到国防部申请调令。”

方孟韦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:“我就想直接在你这儿当兵,不行吗?”

杜见锋以前觉得行,战区本就乱糟糟的,留下也没什么大事,现在不一样了:“不行,老子不收你这个兵。”

“真不收?”他吊着眼睛看他。

“老子说不收就不收!还管不了你了!”

方孟韦站起来,从从容容地收拾了几件衣服,拎着小包就走。杜见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出了屋往营外,好一阵都不见回头,才想起来去追。

杜见锋跑着追了一阵才追上,小家伙走得十分果断,步子没有一点迟疑,他将人堵在路边,吼道:“你往哪走?大半夜的干嘛去?”

方孟韦一字一顿地说:“我去参军。”

“你他娘的上哪儿参军去?!荒郊野岭有报名处吗?”

“你不是总骂汤恩伯过度扩军吗?我找他的军队,肯定能当兵。”

“你敢!”杜见锋气得头顶升烟,拉着人往回走。

方孟韦当然不会顺从,两个人直接动了手,方孟韦虽然平日练得不错,但是杜见锋动了真格,他也不是对手,最终教人用了束缚带扛在肩上。

“你还敢去找汤恩伯,你知道他下面的那几路军都乱成什么样了,你这小样的,到那就得被生吞活剥了!”杜见锋扛着人,吐了口血沫,这小子的拳头还真没少下苦功啊。

“你管我,是你先撵我走的,你有什么资格还管我去哪?”方孟韦没放弃挣扎,扭得像条毛毛虫。

杜见锋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屁股:“你不走,还一直留在这啊,你大哥就在前线,你也上了前线,你爹怎么办?”

方孟韦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如果真有一天,我和我大哥都战死了,日本人还没被赶走,我爹照样披挂上前线,我们方家为国不惧死。”

杜见锋摸摸他硬硬的发丝,真是犟种:“现在还不差你这一个,回去好好念书吧。”

“我爹不让我念了。”

“不听你爹的,你就是念书的苗子,到三青团瞎混什么。”

“杜见锋......”

“怎么?再打一场?”

“肩膀膈得我肚子疼,要背着。”

“艹!”杜见锋把人放下来,解了束缚带:“上来吧,小祖宗。”

方孟韦趴在他背上,宽厚又炽热:“你出汗了。”

“连追再打,能不出汗吗?折腾老子!”

他勒紧了手臂,挽住杜见锋的肩头:“我现在还不想走,杜见锋。”

杜见锋被他逼得叹气:“我怕,小孩儿,怕再做错事。”

“谁说是错的?”

“那就是错的,现在就错了。”

方孟韦不说话,头发扎着杜见锋的后颈,他狠狠的在他后背上咬了一口,被咬的人没吭声。

“好吧,”方孟韦宣布:“再过两周我就走,再让华嘉恢复恢复,”他没给杜见锋说话的机会,“你放心,我明白你的意思,这两周我跟着王大勇。”

他们静静地走了一段路。

“你放我下来吧,”方孟韦动了动:“我又跑不了。”

杜见锋放他下来,并排走。

今晚起了乌云,没有月光,只有愈来愈近的营房灯火。

“马三爷的饭好吃吗?”方孟韦突然问。

杜见锋愣了一下,才说:“还成吧,我也没吃出个味儿来,心里惦记着怎么和你说。你们两个人走,我也不好派太多人跟着,目标太明显,所以去找马三爷借点人,跟你去洛阳。”

方孟韦干巴巴地“哦”了一声,回营就进屋睡觉了。

杜见锋回自己屋,擦了擦身子,倒在床上一阵忧虑一阵欢喜,毛利民倒水回来,见他们旅座眯着眼睛叼着烟斗,表情虽然严肃,可嘴角兜不住地上翘,还突然莫名其妙来了一嗓子:“真酸呐!!!”

 

他怎么看着这么得意呢?

 

 

评论(54)

热度(633)
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